以色列與伊朗周二 (24 日) 達成停火協議,但雙方在最後時刻仍激烈交鋒,以色列空襲伊斯蘭革命衛隊總部、伊朗報復性打擊美軍駐卡達基地,以及停火後以色列以「違反協議」為由再次空襲德黑蘭,讓中東局勢的脆弱性暴露無遺,而這場衝突背後更值得關注的是,美國對伊朗長達 40 年的制裁政策正面臨前所未有的質疑,不僅未能遏制伊朗核計畫,反而刺激其軍事與核子能力加速升級。
美國保守派智庫「昆西國家事務研究所」最新發布《伊朗核協議的經濟維度》研究報告指出,2018 年美國退出《聯合全面行動計劃》(JCPOA) 時,伊朗僅有 6000 台離心機,如今這一數字激增至 1.7 萬台,鈾濃縮效率提升 50 倍。
更嚴重的是,伊朗已能測試 IR-9 離心機,效率是 JCPOA 所允許 IR-1 離心機的 50 倍,武器級鈾庫存從 200 公斤增至近 8300 公斤,濃縮水準從 3.5% 飆升至 60% 以上,顯示美國制裁不僅未能迫使伊朗讓步,反而成為其核子技術突破的「催化劑」。
報告指出,制裁失效的關鍵在於伊朗獨特的「抵抗經濟」策略。透過經濟多元化、影子銀行網絡和福利傾斜,伊朗統治階級成功將制裁壓力轉化為內部凝聚力。政府僱員、軍事人員、安全部隊及技術工人獲得豐厚補貼、低息貸款和社會保障,強硬派藉此擴大政治和社會基礎,伊斯蘭革命衛隊更深度滲透經濟領域,削弱改革派影響力。
雖然伊朗公共赤字從 20% 升至 30%、通膨率長期 30%-40%、能源短缺導致工業週期性停擺等經濟重創,卻因「抵抗經濟」模式適應了制裁,甚至將壓力轉化為凝聚國內共識的工具。
美國對伊朗的制裁邏輯始於 1979 年伊斯蘭革命後,其核心假設是「外部壓力轉化為國內政治壓力」,但現實是,伊朗作為全球受制裁最嚴厲的國家之一,不僅未放棄核濃縮,反而在鈾濃縮水準、離心機數量、核燃料生產週期等關鍵指標上全面突破 JCPOA 限制。
報告還說,制裁帶來更深遠的影響是,破壞了美國在中東的戰略佈局。2015 年 JCPOA 簽署時,伊朗曾是美國遏制地區擴張的重要夥伴,如今卻因長期孤立轉向與中俄等國深化合作,進一步強化了「對抗美國」的政治共識。然而,制裁的失敗並未讓美國反思,反而陷入「越制裁越強硬」的惡性循環。
昆西研究所在報告中也提出關鍵觀點,也就是當「懲罰」無效時,「利益捆綁」或許是唯一出路。目前伊朗擁有 8900 萬人口、1.7 兆美元 (購買力平價) 的經濟潛力,且 60% 人口低於 40 歲(中位數年齡 33 歲)、78% 居住在城市,是中東最大的未開發市場。若美國能透過經濟誘因將伊朗納入全球體系,而非孤立它,有望實現削弱伊朗國內強硬派勢力,同時為美國開拓新市場並降低核擴散風險的雙重目標。
伊朗經濟潛力遠未被釋放,該國人力資源優勢顯著,識字率 91%、大學入學率高,年輕勞動力精通技術;地理位置優越,連接中東、中亞、南亞,控制波斯灣與阿曼灣港口,可作為印度 - 歐洲鐵路樞紐和波斯灣 - 中亞能源互換節點;礦產資源豐富,鋅、銅、鐵儲量分居全球第六、第七、第九,更擁有全球第二大鋰礦床跟第四大石油儲量、第二大天然氣儲量 (34 兆立方公尺)。若制裁解除,伊朗經濟成長率可望從目前的 4% 躍升至 6.3%(麥肯錫 2016 年預測值),2040 年 GDP 有望在當前基礎上增加 6000 億至 1 兆美元。
作為中東最大未開發市場,伊朗能為美國經濟帶來實質機會。在民航領域,伊朗因長期制裁擁有全球最老舊客機機隊,未來十年必須新增約 300 架客機,美國波音等企業可填補這一需求,有望創造數千個高技能製造業崗位。
農業領域上,伊朗每年需進口逾 5 億美元糧食及大量農機設備,美國堪薩斯州、北達科他州的農場主和約翰迪爾等農機業界可擴大出口。
汽車製造領域,伊朗是中東最大汽車市場,年銷量逾 100 萬輛,2030 年料將達到 200 萬輛,通用、福特等車廠可透過授權銷售重振當地組裝線。
科技與電信領域方面,伊朗人口有 60% 低於 40 歲,這些人對智慧手機、電腦需求旺盛,蘋果等品牌可合法進入市場。
為實現上述目標,昆西研究所在報告中建議美國採取分階段經濟開放策略:
針對性出口許可證:每年向伊朗出口價值 250 億美元的民用商品 (航空、農業、汽車等),涵蓋華盛頓州航空航太、中西部農業、銹帶汽車業,有望為美國創造 20 萬個就業機會。
延長投資豁免期:允許美國企業在伊朗設立子公司,獲五年投資豁免許可,涵蓋天然氣田開發、電網升級等基建領域,降低合作風險。
動態互惠機制:設立「快速推進」條款,若伊朗履行協議義務,可額外解凍資產或擴大貿易。若違約則觸發「快速恢復」制裁,形成「獎勵 - 懲罰」循環。
多邊區域協調:聯合阿拉伯聯合大公國、卡達等國建立地區合資基金,推動波斯灣 - 中亞能源與基建合作,緩和伊朗地緣孤立。
安全關切與合規誘因:透過嚴格最終用途監測、定期審計等機制降低軍事轉用風險,培育合法私部門實體以削弱伊朗「軍事化財團」勢力。
報告最後寫道,「經濟誘因不是慈善,而是明智的自利」,並稱新協議若能落地,伊朗航空業將更新老舊機隊,農業將提升產量,汽車業將激活產業鏈,美國則能透過出口民用產品獲利,同時削弱伊朗國內「軍事化財團」的經濟基礎,推動硬派勢力收縮。
目前,以伊停火為美伊關係提供了重新對話的窗口。但如何平衡制裁慣性、國內政治壓力與經濟利益綁定,仍是雙方需跨越的核心障礙。未來,美國能否突破「制裁依賴」的政策路徑,將決定中東局勢的走向。
新聞來源 (不包括新聞圖片): 鉅亨網